绮玫云章（又开了个新坑。。。

一    相遇

马路旁的玫瑰盛开，娇嫩欲滴，似鲜血，绿叶印在花下，将其托起。

夜幕降临，城市昏暗，唯有学校亮着，高中仍在晚自习，校门口的人屈指可数。少女从羲和中学大门走出来，梳着高马尾，额前有几丝碎发，少女背挺拔，校服松松垮垮，头、臀、脚在同一条直线上，脚走着外八，时不时活动一下身体，关节发出“咔，咔”的响声，俨然没有其他高三学生的样子。她望了望周围，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，只好到玫瑰花丛前玩弄起玫瑰花来。

“小朋友，你知道羲和中学怎么进吗？”眼前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卷发，嘴上涂着YSL1966，皮肤白皙，明艳动人，穿着黑色连衣裙，身上散发着饱满且浓郁的香味，浓烈而带有一丝攻击性。“阿...阿姨，你要进去视察吗？”

“我刚毕业！翻修了没找到！”

女孩停滞在那里，似乎为自己犯下的“错”感到羞耻。

呼叫声刺破尴尬的氛围。

“云绮！”中年女人在车中喊道。

少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，脸色绯红，“阿...姐姐我先走了，我妈来接我了。”

女人盯着落荒而逃的女孩，从上到下如审视一般扫了一遍。

灰蓝色的地板，十几个穿一样体操服的女孩站成一排，面前中间放着一个称，”一个个过来称体重“，老师拿棍子在鲜红色的鼓上敲了敲。云绮不自觉浑身发凉，全身颤抖，”顾云绮！你又胖了！超五斤，还想不想考大学？“棍子戳在云绮腰上，疼痛使她下意识向后躲了一步，”外面，二十圈，去“。夏天的风很饱满，吹得人发晕，操场上穿体操服的女孩越来越多，“再慢的加两百个波比跳”，话语刺破喘气声，一圈，两圈，三圈......

校园内，女人走在教学楼中，吸引了无数学生的目光，他们悄声讨论。“呀！玫章来啦！”，五十多岁带着细框眼镜的老师在办公室内惊喜地叫道。

“嗯，今天有空就回来看看您，您最近怎么样？”

“能怎么样，因为带出来个你，所以还留在实验班呗。”

师生二人边聊边走向教室，格格不入的空座位吸引了叶玫章的注意。“老师，那个是？”她指着被书围得水泄不通的座位。“奥，那个啊，一个艺考生，现在走了。”

艺考生......会不会是...那个女孩。

二    重逢

自那次见面后，整整两个月，云绮一直耿耿于怀，“我这样做会不会因此毁了她的心情”，饥饿的眩晕感在她脑子占据主导地位，抑制她的思考。“还好下节是讲座”，不用上课的侥幸扶着她走进了楼道末的空教室中，试图在无人的地方将散碎一地的意识拼起来。

教室前门在楼道的最角落，很少有人来，门锁坏了，一直保持锁着的状态。屋内是夏天鲜少不开空调仍令人感到冷的地方。

少女撑着头，忽而闻到一股萦绕在脑中已久的味道，是幻觉吗？她猛然抬头，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。

叶玫章将后门反锁，厚底鞋踩在木地板上，咔哒咔哒得响着，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室中一声声回响着。她走到云绮面前，纤细的手指勾起女孩的下巴，“小朋友，记得阿姨吗？”，玫章着重强调了“阿姨”二字。

饥饿与紧张如同冷热气体，在云绮体内散发着巨大的能量，她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。玫章的手并不安分，她坐在云绮对面，距离不远，摸着云绮的大腿。“你是不是也是沈老师班的，她教的很好。”少女手在另一条腿上扣着，石化般僵硬地应着。

窗外毛毛虫爬上树叶，肆意啃食，时轻时重，时急时缓。下雨了，液体倾泻而下，喷涌般从天上爆了出来，雨点划破天空，一滴，两滴......一次，两次......。夏天的雨常常转瞬即逝，刹那，天晴了。夕阳西下，天空被挂上了橘红色，如盛开的玫瑰花，照在云绮脸上。

“加油吧，小朋友”，玫章起身，咔哒，脚步声渐行渐远。

云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，还有三分钟，迈着三步一颤的步伐，她回班抄起政治提纲，跑向了礼堂。很不幸，去晚了，只好坐在了第一排。

听着前篇一律的介绍词，看着就在眼前的校领导，云绮将提纲藏了藏，索性闭目养神，“欢迎上一届毕业生叶玫章”，云绮抬了抬眼皮，忽而瞪大双眼。

台上的她坐在那里，面前是电脑，自信地发言，台下的她将提纲放在背后，生怕老师看到罚她写检讨。遍地千篇一律的短发和寸头，她们的长发与台下所有人格格不入。玫章时不时盯着坐在第一排的女孩看，她纯洁，如盛开的白玫瑰，不带有一丝杂色。

毕业生......是她。

三    你好

周日，晨光熹微，笛声刺破朝阳，传到云绮耳中。云绮推开窗，绿蔓爬上楼房，阳光照在楼那边穿宽松睡衣的人身上，油画边框似的落地窗挂在墙上，那人站在画中。

一曲过后，四目相对，时间在此刻静止，世界中只有她，她，和清晨干净的空气。

“你好啊！小朋友！”

玫章朝云绮摆手，太阳将橙红铺在天上，潮红挂上少女脸上，她把窗关上，背靠窗户，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。

吸气，停滞，吐气，重复了四五次。

云绮又推开窗，玫章仍在画中。

“早上好”云绮挤出一个微笑。

“我刚搬过来，没想到你在这，去晨跑吗？楼下等你。”

没留给云绮反应的时间，玫章关上窗户，大抵是去洗漱换衣服了。云绮思考片刻，她不像坏人，自己也有晨跑的习惯，索性和她一起了。少女在衣柜中挑挑拣拣，换上蓝色长裤与白色短袖，跑下楼，玫章已站在那里，玩着手机。

玫章抬起眼，招了招手，走吧。

云绮默契地跟在玫章后面，路上无人，唯有鸟叫和海浪声与她们相伴随。

半小时后，她们又回到了那个开始的沙滩，她们在沙滩上拉伸。云绮先开口，“姐姐你认识我吗？”，玫章捏了捏她的脸，做出无声的回答。

云绮盯着她，不解她为何这样，又打算开口。玫章用大拇指封住她的嘴，四指抵在她下巴下，“那就重新认识下吧，我叫叶玫章”。

黄棕色的眼睛含情，望着女孩，“你好，小朋友”。

四    灾难

大雨浇灌整个城市，乌云密布，天黑压压的一片。上帝开玩笑似将整盆水泼向桌上城市的模型，井盖被水柱举起，水漠过每一辆车，零星几个木板点缀在灰蓝的水上。一切是那样突然，救援队仍在路上。天桥的上下口被水淹没，浮在水上般。鲜亮的黄色雨衣与灰色的城市格格不入，桥上路灯下，瘦小的女孩抱着腿，看起来不大，七八岁的样子。

红色的冲进城市，船在水面上留下一条条痕迹，试图成为刺破乌云的光亮。恐惧占据了女孩的整个大脑，一切是那样的虚幻。

抬眼，灰黑色的背景前是巨大的光晕；闭眼，意识似乎抽离了身体；又抬眼，是一个比她略大些的女孩在火炉后捧着热汤。

“你醒啦？快趁热喝”

热汤被推进女孩的手中，冒着热气，冲上她的脸。

女孩身上披着避难所里为数不多的毯子，与其他淡黄色毯子不同，女孩的毯子上印着几朵玫瑰花，并不艳丽，倒是有几分可爱在上面。

女孩看着玫瑰花出了神，“小朋友？”，呼唤声打断了女孩的发呆。

“想着你长得像玫瑰一样，便绣上去了，打发打发时间”

“嗯......很好看”

女孩低着头，捧着热汤，不愿抬头对视。

“玫瑰花...玫...瑰...花”，女孩在心中一遍一遍念着。

忽然，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，世界变黑了。

“小朋友！小朋......”声音也逐渐听不见了。    

天晴了，城市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。

模糊的视野恢复原状，是床上的泰迪熊，身上是家里的被子，“玫......玫瑰花？”。

五    回家

沙滩上，天阴阴沉沉的，乌云密布，压在云绮和玫章头上。云绮打开手机，上面赫然是一条她父母有事着急出去让她自己在家的消息。

“啊！我没带家钥匙”，女孩翻找着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与她的记忆，没有一丝痕迹。

雨滴落下，大颗大颗砸在沙滩上，沙滩上棕色的面积逐渐扩大，涂满整个沙滩。

玫章用手遮在额前挡雨，又看了看身旁那个着急忙慌的女孩，“去我家吧”。

门被打开，一只懒懒散散的布偶猫蹲在门口，见到云绮便躲到床下角落了。屋子不大，五六十平米，进门便是客厅，连接着卫生间、厨房和一间小卧室。

“阿嚏！”云绮被淋湿了，衣服黏在身上，玫章打开卫生间的门让云绮进去洗澡。

“哗啦哗啦”

玫章躺在客厅沙发上，十几分钟，水声停止，门被打开一个缝，少女湿漉漉的头露了出来，门口滴上几滴云绮头发上的水。

“姐姐，我衣服都湿了。”

玫章在衣柜里翻了翻，找到蓝色的衬衣和短裤，站在贴墙处，将胳膊伸直，把衣物和一块淡黄毛巾托在门缝前。

云绮领口的第一个扣子未系上，锁骨突出，女孩用那块很大的黄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，感觉上面的绣花有些扎手，便换了个区域擦，所经之处留下拖鞋的水印。玫章从沙发上起身，拿起梳子和吹风机，示意云绮坐在椅子上，将云绮的头发捋顺，顺着发丝的方向吹干。

将吹风机的插头拔起，她们的目光在那一刹对上了，浴室的水汽蒸得少女脸颊微红，玫章迅速转过头去，咳嗽两声缓解略微尴尬的气氛。

“姐姐这是你家吗？”云绮手撑在腿间的椅子上，看着玫章。

“是，学校在这附近，受不了舍友索性搬出来住了。”玫章没回头看她，一边缠着吹风机的线一边回答她。

玫章回到原来的地方又躺下，头躺在抱枕上，腿弯着，脚在沙发上。云绮把毛巾放在椅子上，走向玫章，坐在玫章脚上，抱着她的小腿，将头放在玫章膝盖上。

“姐姐，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？”

“是呀，你记得么？”玫章放下手机，将手交叉抱在头后，四目相对。

“不太记得了，但是感觉姐姐是好人”

“我都把你带回家了，你也觉得姐姐是好人么”

“就是因为觉得你是好人才和你回家的！”

“好呀，既然小朋友都说了，那姐姐暂且先当好人吧”